一隻没有爪子的鸟_「一个奇怪的修罗场」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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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奇怪的修罗场」 (第3/3页)

id全都隔一段距离一前一后前行。在那个阳光明媚的上午,苏瑞亦步亦趋走在他们这一行五人的最前面。在即将接近一家叫“星腹”的酒吧门口,刘晓柔突然凑了上来。「哥,你应该很喜欢这里吧。」她挽住他的胳膊,亲切地问道。

    苏瑞有点诧异,他下意识觉得这小姑娘脑子里一定打着什么主意,但他还是中规中矩地回答道,「当然,三藩很好啦。」

    晓柔摇摇头,「不、我的意思是说这里。」她抬起手来比划了几下,「castro这里。这里不是很有名的同性恋街区吗?」苏瑞明白了她的意思。「哦……」他有点冷淡地回答,「也可以这么说吧。」

    「你一定是很受欢迎的那种类型吧?」晓柔讚许道,听上去很是真诚。

    「其实也没有……」

    「鹤洋那傢伙是不是总缠着你?」

    「啊?」

    「我就知道他一定总缠着你,你来这边玩是不是也是他拉着你来的?」

    「我主要是来探亲——」

    「因为你长得有点像我,你知道吧?」

    这话听上去好像朝着他并不太喜欢的方向进行下去,可这个活力四射的少女继续口无遮拦道,「他总是忘不掉我,我们高中的时候恋爱两年呢。」

    那时候的苏瑞觉得这大概是他最糟糕的圣诞节。倒不是说他曾经拥有过什么美好的圣诞节。在国内的时候他不过圣诞,父母觉得「圣诞」是「洋节」,最看不上那些跟风做圣诞促销的商场,也不准他和一些作风洋气的同学走得太近。「什么样的人就要做什么样的事」,这是他那工薪阶层的父母掛在嘴边的人生信条,充斥着在这飞速发展的城市中苟活在角落的每一个普通人朴素的任劳任怨。人就是要低着头前行。他的人生前二十年就是这样度过的。我们不奢求、不越界、脚踏实地过完属于我们的一生,「什么样的人就要做什么样的事」。

    ——我是什么样的人呢?

    苏瑞这样问自己。

    他很希望自己能成为一隻鸟,有着好像猛禽那样长出天际的翅膀,锋利地划破云层和风,一口气飞翔几千、几万公里。

    他可以不看着脚下的路,昂起头飞到更远的地方吗?

    他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但在他看来,刘晓柔可以,孙艾伦可以,林鹤洋也可以。他们挥洒着汗水,散发着光,远远把他甩在身后。

    他们这一行人的最后一顿聚餐是在金门大桥附近码头的一家美式西餐店吃的,第二天苏瑞就要在他的远房表哥家度过短暂的圣诞节,然后他就会飞回学校,继续开始他剩馀两周的寒假打工生活。林鹤洋在主菜端上来之前起身去了厕所,他在心里默数四十秒之后也起身前往,在狭窄的、铺设着木质墻壁的盥洗室里他刻意抬高了声音问道,「你是因为我长得像晓柔才决定认识我的吗?」

    林鹤洋差点被不平整的地砖绊了一跤,他也搞不清楚这傢伙是怎么做到的。总之,是的,一块翘起来差不多两釐米的地砖能把这个一米八的傻大个子绊一跤,真厉害。林鹤洋差点扑到他身上,幸亏在他们距离半米远的时候控制住了重心。「你说话啊?!」他追问。

    「晓柔跟你讲了什么?」林鹤洋反问,声音并不平稳。

    「她跟我讲了什么重要吗?」他问,「她没讲什么,就说她是你前女友。因为我长得有点像她,所以你才——」

    「鬼扯。」林鹤洋打断了他的话,「那个女人自恋得很,好像宇宙大爆炸都是因她而起似的。」

    苏瑞很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他觉得鼻子有点酸,但他努力地克制着自己。「你知道,」他颤抖着说,「我一点也不像她。」

    「当然、当然了!」林鹤洋拼命附和道,「她是女的,你是男的,怎么可能像嘛……」

    「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鹤洋哑口无言地张着嘴,脖子憋红了也没有回应。这个十八岁的男孩好像有点困惑、苦恼又无措,苏瑞能看得出他绞尽脑汁想要做出正确的回应却无从开口。他很感激林鹤洋起码试图想找到正确的答案,但他知道林鹤洋这样的人——刘晓柔这样的人,他们找不到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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