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起青壤_第129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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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9节 (第3/3页)

,别再给我找麻烦。这样,没准哪天,你们还有见面的机会。”

    想起母亲抱着他流泪,喃喃说着:“傻儿子,就为了只小鸭子,一只小鸭子,就能把你给骗跑了……”

    这些事,后来他怎么就全忘了呢?

    聂九罗抬眼看炎拓,光在眼前,他却在影子里,很近,也远。

    “后来,我反复推想过,那天晚上,我们一家,是真的能逃走的。车子十点钟就开了,就差那么半小时。那时候,林姨刚刚在这世上立稳脚,还没攒起实力,手头也无人可用,不可能再把我们追回来。真可惜啊……”

    他喃喃:“要不是我硬要去追什么鸭子,说不定我们一家四口,已经在云南扎下根了,我爸死了,我妈瘫了,心心失踪了,凭什么我一个人,反而太太平平过了这么多年安稳日子?不公平对不对?所以受点罪可能也是报应吧。”

    聂九罗没说话。

    有那么一刹那,她觉得自己和炎拓都像风筝,炎拓是过去太沉重了,飞不起来,即便飞起来了,也永远活在过去时,频频向来路回顾;她则是既往太轻飘了,连那根绕线的轴板都没有,父母都走得早,早得明明白白,亲属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于是她一直往上飞,逐名利求开心,只想让自己活得舒服点、再舒服点,从来也记不起往身后瞥一眼。

    她说:“你这话可不对。”

    边说边伸出手,把面前的被子往里掖了掖:“我觉得啊,一个五岁的小孩,可以折爱折的花,可以追喜欢的鸭子,是他的自由。”

    “不要老用‘要不是’把自己给套住,按照你的逻辑,可怪罪的人太多了。要不是你mama没牵住你俩的手,你们也不会跑走;要不是你爸爸把煤矿开得那么深,林喜柔也不至于能出来。为什么受了罪的人,老要往自己身上找罪过呢?不该盯着害人的人削吗?”

    炎拓说:“道理是这个道理……”

    聂九罗打断他:“道理是这个道理,那就按这个道理过日子。仇人不放过自己还可以逃,自己都不放过自己,那到哪都是牢了。”

    炎拓没再说话,聂九罗也沉默,有时候心结太重,不是一两句话就能释然的,难怪第一次看见炎拓时,第一感觉是他不常笑,心事太沉的人,的确很难时时开怀。

    她半边脸贴住松软的床褥,也没看炎拓,屈起手指,在柔滑的床单上无意识地圈划,顿了好久才说:“炎拓,你是那个林喜柔养大的,从小就是她带。二十多年下来,没有认贼作父,还能不失本心、坚守是非,对你父母来说,已经是安慰了,你mama如果能醒过来,我觉得她会抱抱你的。”

    说到这儿,长吁了一口气:“其实换个角度想,你们一家,虽然早早离散,但是夫妻恩爱,父母疼爱子女,meimei喜欢哥哥,哥哥爱护meimei,胜过多少一个屋檐下过日子、却过得鸡飞狗跳的家庭了……反正,比我是好多了。”

    炎拓一愣,想起之前看过的、关于聂九罗的杂志采访:“我看杂志上写,你母亲长期旅居国外……”

    聂九罗噗地一笑:“乱写的,老蔡跟我说,就设个衣食无忧、书香门第的背景好了,家里那种一地鸡毛的事,别拿出来说,显得喧宾夺主……我跟你讲过我家里的事吗?”

    炎拓摇头,又迟疑了一下:“你如果不想说……”

    聂九罗说:“为什么不想说?天天在心里埋着,它又不会开花。”

    她斟酌了一下措辞:“对外的说法是,我mama旅游时意外身故,我爸接受不了这个打击,跳楼自杀了。其实当年,我爸妈是跟着蒋叔走青壤去了,我妈是刀家一脉的,她是不是疯刀我不知道,反正那把刀是传在她手上。结果,我妈遇到地枭,被拖进了黑白涧,我爸回来之后,郁郁寡欢,不到一年就跟着走了,我呢,先在我大伯家混了一年多,后来靠蒋叔过日子。”

    “我爸妈没留下日记,也没给我留下嘱咐,我对他们的记忆不深。但我一直不开心,以前我经常想,如果我能穿越一把,和我爸妈面对面,那我就得好好问问他们。”

    “为什么明明有孩子,还两个人一起去走青壤,就没想过万一出什么事,孩子就没人管了吗?为什么孩子已经没有mama了,做爸爸的还跑去自杀,孩子是不用养、可以自己长是吗?我爸死了二十多年了,卢姐听我讲起这事,第一反应还是‘好男人,讲感情’,讲感情为什么不跟我讲,我多余吗?”

    炎拓想坐起来,聂九罗伸手虚按了一下,示意不必。

    “可是后来,我长大了,见到的事多了,慢慢接受,也学着讲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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