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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数浮到嘴边，争先恐后地流淌出来。

    似乎就这么忘却了时间，世上仿佛只剩下了这一方小小的墓园，一切浮世虚名都已不在，只有此时此刻，失去家庭温暖的女孩努力讲述着六年来经历的所有，尽力填补着失去的时光，和心底被掩于黑暗中的巨大空洞。

    是到停下换气的时候，初一才恍然惊觉雨已经停了，天色依然灰蒙，看不出过了多久。应该……差不多了吧？想着，她下意识想要转身站起，却猛然眼前一黑，整个人一歪就要往地上扑去，幸好及时被身后的人一把拉住，最终摔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久坐之后起身要慢点，否则大脑容易供血不足。”确实是这人一贯的老干部式关心口吻，听在耳里，初一不由轻松了起来，笑着抬起头：“有那么久吗？”只是开玩笑的话语，说出口她却一下子愣住了——她的声音格外沙哑难听，还带着nongnong的哭腔，显然无论过去了多久，这时间都比她心里想的要长得多。

    一直静静听着的韩文清倒是不奇怪她的声音，这时已经掏出了纸巾给她擦着脸上还没干的泪水，初一不得不回神闪躲，嘟囔着：“我自己来啦，真是的，搞得我像是小孩一样。”

    “你就是小孩。”就算考虑到她需要发泄所以没有中途阻止，但韩文清也真没想到这家伙能生生把自己的嗓子给折腾哑了，心里多少是有些责怪的。刚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下一句却又结实地暴露了他的不忍，“先回去吧？以后有机会可以常来看他们，不用着急。”感受到丝丝甜意自心底漫开，初一忍不住咧开了嘴，嬉笑着回答：“好啊。”

    收拾妥当转头要走的时候，初一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慌忙从口袋里掏出叠得方正的一张纸，用一块石头压在父母的墓前，这才回身牵住韩文清的手：“我们走吧。”

    依言牵着自家女孩转身离开，韩文清边随口问了句：“那是什么？”

    初一也没有瞒他的意思，爽快道：“我上次的心理测量结果。我已经很久没有发作过了，医生说基本可以认定我已经痊愈了，虽然以后还是有再发作的可能……但至少目前，终于不用担心会被联盟取消资格了呢。”

    这实在是一个出乎意料的，过分喜悦的好消息。一时间，韩文清甚至想不出更多的话，只用力抱住了女孩，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很好，非常好……辛苦你了。”

    初一笑着拍了拍他的背，又越过他的肩头望向那雪白的石碑，只觉得仿佛连冰冷的石块也被染上了柔软的温度。

    即使无法真正传达，即使不过是活人一厢情愿的自我安慰，这始终是她经历多年漫长苦难后终于迎来的救赎，而今后，她的未来还将继续下去，以完全不同的，崭新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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