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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一半,到了湖中央,湖心亭近在眼前。 王峙看清,亭中原是六、七位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郎,皆着白衣,踏木屐,或盘膝而坐,或负手站立,或轻挥麈尘,正在清谈。 言笑哑哑,仿若一群交颈天鹅。 王峙的动静是很大的,亭中的少年郎们全都注意到他,投来目光。众少年郎或缓或迟,大多站起来向他行了礼。 唯有两人没站起来。 一人是王峤,他腿脚不好,坐着向王峙微微弯腰,一对洁白广袖飘飘。 另一少年是王迢。他是王崇二弟王巍的幺子,母亲是平康公主。王巍尚得晚,公主生得晚,因此王迢虽比王峙小一岁,辈分上却是王峙叔叔。 此刻,王迢一不站起,二不行礼。 王峙朝众人颔首,昂首挺胸,打算从亭间穿过。 “从侄!”亭中忽有人开口,喊住王峙。 王峙定住,转过身来。 见出声的少年,正是岿然坐定的王迢。 王峙盯住王迢。 王迢笑问:“从侄怎么回家了?” “阿翁召唤,所以回来。” 王迢保持着坐定的姿势,双手放在膝上,笑道:“广陵京都,披星戴月。从侄总是繁忙,因此难涉清谈。” 王迢说话时,始终与王峙对视,一双眸子清亮,里头熠熠星光,让人觉得十分天然、舒服。 然而他说的话却让人不舒服,分明是鄙视王峙不懂玄言。 静了会,亭中传来其他人零星的讥笑声。 王峙脸上并无笑意,直视众人,悠悠轻语:“叔叔说得在理。侄儿不忙碌,哪能挣够薪俸,养你们在家清谈呢?” 众人尚处在反应中,王峙已拂袖离去。 一路不回头,直走到书房。 书房的门帘半卷,阳光浅浅投进去,清香幽幽飘出来。 从湖上飞过来一只白鹭,停在门前,抬着爪子优雅地走了两步,又飞走了。 王峙对着门帘,深深鞠躬,脑袋几乎与腰平齐,轻声道:“阿翁,是我。” 房内传出一沉稳慎重的老者声音:“谁?” 王峙再启唇,此时音调提高,亦成十足恭敬的语气:“阿翁,孙儿峙叩见。” 房内的老者笑出声,这回语气轻松了数倍:“原来是魔奴啊,快进来!” 魔奴是王峙的小名。 王峙卷帘进房,又将帘子落下,见王崇正坐在桌后,便上前跪拜。 行礼完毕,王峙问道:“阿翁,您急着唤孙儿回来,是有什么急事?” 王崇道:“哦,我给你说了门亲事。” 王峙抬头,显然被震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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