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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玲混到初三，没能考上理想的中专，在家里人的安排下，辗转去了一所外地的技校读护理专业。这两年桃李因为太忙，只在高一放假时和巧玲见过寥寥几面。开始是碰头见面，互相打气，再后来就是电话打打，闲聊几句，等到她上高三，两人之间连电话也稀少起来。忙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因为二人之间已经没有共同的话题，再也说不到一起去了。

    曾经那么依赖，那么喜欢，几乎是相依为命的一个小伙伴，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渐行渐远，眼睁睁的看着友情消失而无计可施，这是高中三年来桃李心中唯一的遗憾。

    高中这三年里面，桃李的成绩因为心境的变换和老师的更替偶有起伏，她是需要人家在后面推着才会更有动力的那种人，所幸名校里面，遇到的大都是负责任的老师，到高三，更是得遇严师，有人盯着，抓得较紧，她成绩得以保持并稳步上升，高考前获得校荐名额，参加了北京一所百年名校自主招生的海选。

    海选初审通过，自我感觉不错，不仅老师，连自己都感觉十拿九稳时，谁料家里却出了事。用书上常用的套话来说，就是命运和她开了个残酷的玩笑。在高考前夕，爸爸离家出走了。

    前几个月爸妈一直吵架，这在纪家是常态，而且她高考在即，没有精力去关注。一段时间的集中吵架之后，忽然有一天爸爸沉默了下来，日子重新回归平静。又忽然某一天，爸爸不声不响的离家出走了。

    出走这件事情，爸爸好像并没有做任何计划，前一天晚上还给了桃李零花钱，嘱咐她早睡早起，结果第二天早上醒来人就不见了，行李衣物一概没带，就在她门上贴了张纸条，上写“我走了”。

    桃李爸突然离家出走，这下不得了啦，世界崩塌啦，地球毁灭啦，日子过不下去，面子全部丢光光啦！

    恰巧卖鱼的菜市场拆掉，桃李妈生意就不去做了，每天只在家里哭，饭不吃水不喝，然后一遍遍的撞头，诅咒男人出门被车撞死，让雷劈死，走路摔死，喝水呛死，一天死九九八十一次。

    桃李慌得去外婆家搬救兵，外婆捎带上小舅妈，过来一齐劝桃李妈出去相亲，讲：“要看不上也应该是王家人看不上纪家人，没想到竟然会被姓纪的给抛弃，简直岂有此理！不过话说回来，他这种突然莫名其妙离家出走的男人，原因只有两个，要么一屁股债，要么一屁股女人，还能有什么好事啦？早跑早好，早跑早开启第二春！”

    外婆和小舅妈的火上加油，另桃李妈更想不开，额头撞得头破血流。

    过几天，桃李等姆妈情绪稍稍平复的时候，尝试着去安慰她，她眼睛望着女儿，跟疯魔了似的，咬牙切齿说：“你要是男小孩就好了，就因为你不是男小孩，所以你爸爸去外面找别人生儿子去了！”

    第14章

    桃李是独女，不是因为家里多开明，有她就足够了，只是因为政策不允许，仅此而已。姆妈从来就不喜欢她，对她这个女儿是刻薄又嫌弃，平时一百样不管，却处处指望自己为她争面子，动不动就往死里打，嘴巴上却喜欢强调是为了她好。

    母爱这种东西，桃李甚少有机会去感受和体验，从记事以来，几乎所有的温情，所有的美好回忆，都是从爸爸身上获得。不论爸爸出走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姆妈对她说出的这句话，打击都是毁灭性的。

    家里阴云密布，鸡飞狗跳的情况持续了两三个礼拜，也终于到了高考的时间。高考前两天开始桃李就已经生病了，具体什么病她自己不清楚，就焦虑失眠，连续吃不下睡不下，精神涣散，走路发飘，起初拼命喝热水，后来实在扛不住了，又开始拼命吃感冒药。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跟姆妈说自己生病的事情，她现在不想和姆妈说一句话。

    高考是决定人生命运之大事，别的考生那里，无一不是全家出动，甚至于还有的人搞出警车开道护送的动静来，唯有桃李，一个人乘公交车上路，再独自一人静悄悄进考场。甚至于早饭也是自己给自己做的，姆妈昨天咒骂哭泣到深夜，桃李出门的时候她都还没醒。桃李给自己做的早饭是泡饭，再配一碟榨菜。连续数日都没有食欲，但怕考场上晕倒，一碗泡饭还是强迫自己吃光。

    桃李抱病进考场，第一天的语文数学还好，第二天起开始咳嗽，起了低烧，于是感冒药片加止咳糖浆一起胡乱吞下去。坐到考场位子上，不知为何，眼皮打架，直犯困。再简单的题目，也要努力睁大眼睛，集中精神，花上半天去理解。急了，干脆用笔尖使劲扎自己的手。

    这一科考的英语，考完，即便头脑浑浑噩噩，也晓得十有八九是考砸了。考场出来，拉了个差头，直接回家，倒头就睡。

    高考第三天，姆妈忽然想起桃李高考的事情来，感觉有些后怕和内疚，跑去厨房烧了一顿早饭，顺口问了一句这两天考得怎么样。桃李平静地告诉她说：“不知道，应该还可以吧。”心里却明白，北京名校，她应该是去不了了。想要离开上海，远离这个家的想法，是实现不了了。

    桃李高三那年的运气，只能用糟糕万分来形容。考试考砸，在初审通过，已经拿到加分优惠的情况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