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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第3/3页)
,你愿意接受他们的回来吗?这个问题对老陈而言,太过残忍了。 失去的人,纵然使他遍体鳞伤,他也在无数个深夜一遍又一遍绝望地希冀着他们能够出现,哪怕一切重来一遍也好。 这问题听上去,不只是在问他,老陈觉得,简桥也在问自己。 谁又没有一个走失的人呢? “你所说的在乎,到底是爱,还是恨?”老陈反问他道,“以爱代恨,饮鸩止渴,有什么区别?” 简桥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指尖,沉声道:“我不知道事情会怎么发展,我没有资格管。我只是有时候有点为他难过。” 老陈了然:“顾郁?” 简桥转头看了看厨房里正在倒水的身影,点了点头。 老陈默然,重新说:“讲讲你自己吧。” 简桥想了一会儿,决定说出口:“我心里有一件事情,藏了十四年,一刻也放不下,但是对别人又说不出口。” 老陈说:“既然说不出口,那就画下来好了。” “你呢?”简桥问,“你不想说的那些,愿不愿意让别人替你画出来?” 老陈沉默,看了看窗外的大阴天,灰蒙蒙的白云笼罩着整个世界。 “我没有仔细查过你的资料,”简桥说,“别人所说的未必真实,所以我不信。但我相信的是,你是不是应该给自己一个出口,哪怕一个小小的缝隙?” 顾郁端着托盘走了出来,弯腰拿起茶壶,给杯子倒上茶,放在每个人面前。 顾郁听见他们在聊些很专业的东西,说油画,再说国画,甚至还现场连线了舒牧一起讨论。简桥请教了一些问题,他坐在一旁实在听不太懂,只好拿起茶几下面的书看了起来。 他拿的是一本诗集,《顾城的诗顾城的画》,翻开之后,能看见里面有一些铅笔的勾画,看着挺有时光的味道。 他看了几页,抬起头仔细环视老陈的房子,越看越安静,甚至可以用死寂来形容,每一处都透露着无欲无求的淡然和压抑。在这样的环境里,人会不自觉地放轻脚步、减缓语速。就好比简桥轻轻柔柔的声音,就跟在哄小孩儿睡觉似的,听起来就很催眠。 顾郁拿出手机,打开了录音。 丙烯颜料……梵高……莫奈……贝利……松节油……这个问题不是问过一次了吗?没有吗?……印象派……新作品……老陈的声音和简桥的一样催眠…… “顾郁?”朦胧之中感觉有人在叫他,紧接着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顾郁?”简桥又喊了一声。 “嗯?”顾郁突然惊醒,猛地端端正正坐了起来。 “走吧,不早了。”简桥说。 顾郁抹了抹脸,把书合上放回原位,把手机揣进兜里,站了起来,朝老陈挥了挥手:“那,淮灵叔叔我们走了,下次再来拜访您。” 老陈点了点头,把他们送到门口。 他们走出老陈家的小区之后没有立即打车,而是按原路走回了清河岸边,夜幕渐渐降了下来,光线变得昏暗暧昧。 他们并肩走着,秋天一步步走近之后,走在街上很少再能听到蝉鸣蛙叫。天色在黄昏与星光的临界之间,给人一种在路上走不到尽头的错觉。 “明天爷爷和易向涵要去首都参加一个艺术论坛,你想去机场送他吗?”顾郁问道。 “好啊,”简桥答应下来,“什么时候?” “下午三点的飞机,可能一点钟出发吧。”顾郁回答。 说完这件事,他俩都再次沉默了,没找到什么话说。不过对于已经朝夕相处了将近两个月的他们而言,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生疏而尴尬。现在觉得,并肩走在一起,就算没有什么话要讲,沉默着,各想各的,也很舒服自在。 简桥的右手垂在身侧,轻轻攥着拳头,指尖在掌心一遍一遍轻悄悄地摩挲着。 “你今天见了偶像,怎么感觉都不兴奋呢。”顾郁说。 “吓傻了,”简桥乐了,“非得上蹿下跳才好看是么。” 顾郁哈哈一笑:“你要是痛哭流涕我也没意见啊。” 简桥松开了右手,终于问出口:“顾郁,你以后能不能别再吃海底捞了?” 顾郁没太明白他什么意思,迎着河畔的晚风蹦了两下,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简桥说,“你看,这个世界上除了海底捞,还有很多好吃的,你不用老是惦记它。你还可以吃麻辣烫、鸡公煲、钵钵鱼、奶茶锅……” “比海底捞更值得追求的多得是,未来的路还很长,”简桥难得耐心地解释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顾郁顿了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明白。” “真的明白?”简桥确认道。 “不知道,”顾郁叹了口气,“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现在好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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