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命 (第4/4页)

的模样吓坏了，终是接二连三地哭着退走，莫琛愤愤望她一眼，退出去掩上了门。

    南凝儿等不及让他们远离百步，当即脱口问道:“她是风月阁的丹夫人。”

    莫琛迟疑着停下脚步，惊惧回头，混着风声，顾清影的声音并不很清晰，但他仍旧听见师姐回答——

    “是。”

    “她害死了师父！”南凝儿尖声吼出这一句，顾清影感觉到苏棠在发抖，听到她在哭，当下狠一狠心，在人后颈一劈，将人击晕落怀。

    “不是她。”

    顾清影抱着人，“谁告诉你是她。”

    她嗤笑，“是方休那个疯子，对罢。”

    南凝儿摇头，“是她，对不对？”

    顾清影苦笑，“不是她，是风怜雅。”

    南凝儿继续摇头，“不，我就信是她。”

    他们是听说过的，江湖传言，风怜雅害死了白岚。

    可是这个传言太不好了。

    它太残酷，没有人愿意去信。还不如信是丹夫人干的——

    就是她，那个妖女，一定是！

    “风师姐没有理由害死师父！”

    顾清影从来没有给他们解释那段往事的来龙去脉，她也觉得真相太坏，不要说给人听，事已至此，就过去罢。

    “就算你不信是风怜雅，也该知道是罗刹楼。”

    道人疲倦地抱着苏棠，靠着身后木柱缓缓坐下去，把她护在怀里，很难去想到底该不该算她有错。

    顾清影只想了顷刻，就摇头——

    不算了，傻孩子没错。

    算起来这么麻烦，不要再伤人了。

    道人轻轻开口:“原觉得你们年纪小，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可是你总要长大的——风怜雅喜欢灵儿师姐，师姐却喜欢上一个戏子，还珠胎暗结。”

    “风怜雅嫉妒，便向师父告密，师父逼师姐把孩子打掉，师姐不肯，便自尽。风怜雅又恨师父，便勾结罗刹楼，迎枫关血事，皆由此起。”

    南凝儿退后三两步，急促喘息，“你撒谎，你就这么不敢告诉我真话，宁可羞辱师姐来骗我！”

    顾清影摇头，“凝儿，是你不敢听真话。”

    她抬手扯开衣领，露出胸口短短一伤痕，“这是那日，风怜雅的一剑。”

    “还记得风怜雅对你总是好些么？还将你带在身边。是为什么，就是你的名字像师姐。凝儿，你说天为什么会黑又为什么会亮。”

    “世上有些事就是你不能理解的，可是它确实存在，还永远不会变。”

    南凝儿沉默半响，只能点头，“好，就算是这样。可是丹夫人杀人成性，恶名昭彰，师姐，我们听说了一些事，你告诉我，那都不是真的，对罢。”

    顾清影拢着苏棠肩膀，酒意上头，给了她许多勇气，她任性地晃一晃苏棠，孩子气地唤她名字，方才那一击并不重，苏棠混混沌沌地皱皱眉，微微睁眼，眼眶还红着，似乎想起顾清影刚刚打了自己，抽泣声突如其来，眼泪很快被道人的指尖抹去。

    “都是真的。”

    道人捧着苏棠的脸，蹭蹭她额头，吻上一滴泪，“我喜欢她。”

    “就是喜欢你。”她附在傻孩子耳边，傻孩子已经不哭了。

    呼吸喷在耳廓，很快苏棠的耳朵就红了。

    “喜欢你，真的喜欢你。”

    南凝儿死死闭上了眼，双腿无力，整个人瘫倒下去。

    顾清影脸上带着微红，指尖还有酒香，她悄声问:“你喜不喜欢我？”

    苏棠眨眨眼，不情愿:“你刚刚还打我呢……”

    顾清影哑口无言，双眼突兀地落下两行泪，苏棠立刻就心软了，嘀嘀咕咕，勉勉强强，娇滴滴道:“可是…唔……可是也还是喜欢你呀。”

    顾清影在想这是不是自己第一次喝醉，原来感觉这么好。

    感觉不到手心的疼，情话也好听了几百倍。

    南凝儿失魂落魄，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把剑捡起来，犹豫挣扎间，顾清影抱着苏棠，趴在她肩头，带着哭腔，声音闷闷的。

    “凝儿，不许动她。别碰她。”

    最后一句仿佛野兽低声嘶吼——

    “她是我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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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古代对女同有“磨镜”的称呼。

    蒲松龄《嫦娥》中嫦娥和颠当都是美女，然后她们……咳，有些互动。颠当是个狐狸。所以镜子后面一个是嫦娥，一个是狐狸，就是影射顾清影和苏棠。道长没有看过嫦娥的故事，但是有王了然送的那个书，了解“磨镜”这个词，所以明白那道士在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