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牌记_第31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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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节 (第3/3页)

岐安很难不气,医者以及儿子的双重身份,眼睁睁看着母亲自轻自贱,他痛心极了,

    “亏得你自己还是杏林弟子。学过,也教过别人。两害相权取其轻,这么简单的道理,悟不过来?”

    “我情愿死了算了!”

    众人在客厅里端坐。老爷子连连叹气,顾丁遥到底是个不经事的,依稀只当mama活不成了,便一味地哭。

    抬起袖子揩,被老二一把捉住,“茶几上没纸?以为袖子多干净!”

    “你吼个毛线呀!凶不拉几的……”

    秋妈抢白,“太太害怕也正常。你别说造瘘,就是开个阑尾割个包.皮,也有下不来的风险呀。”

    一辈子体力劳动的人,目不识丁地,说话难免粗俗些。顾父听得直皱眉,老爷子倒欢喜她的直爽,哈哈一笑,看向儿子,“可不是!想当年你割包.皮怕得呀……”

    “说什么呢!”顾父又羞又恼,大动肝火,“当着小辈面什么乌七八糟的话都敢说。”

    顾岐安始终沉着脸,抽着烟笑不出来,给母亲做思想工作,“你明天就去住院,床位还调得出来。人手上更是不愁,老纪今天就跟肾外打过招呼了。以我们医院在肾脏病方面的水平,你又怕什么呢?”

    丁教授从桶里拎出湿漉漉的脚,擦干,肿胀地趿到鞋里,“我想保守治疗。”

    “如果你肌酐正常,可以。问题是照目前来看,保守等于送死。”

    “那你告诉mama,造了这个,我以后日常生活,透析液漏到衣服上怎么办?口子破了怎么办?”

    这就是病人的痛苦,也只有自己体会。换别人,能共情个五六分了不得。

    顾岐安少有的授课经历里,也会教育学生,现代医学再发达,都远远不够。

    不够在,无法保障病人的预后生活以及尊严。

    也许疾病治好了,但身体却治残了,落下一大摞后遗症;家也治穷、治垮了;精神更不必说,很多患者拖到最后只求一死。

    掰扯几个回合,顾父不耐烦,“你且安心去治就是了!想这么多有的没的,能起什么作用?”

    话完一甩袖,背着手踱去书房。

    丁教授一听,哭得更凶。

    顾岐安无奈地抽来纸巾,帮她揩,“丁女士,算我求你行吧,你这个身子骨哭不得。”

    “小二,mama活着好没意思……”

    是怪没意思的。恹恹药罐子一个,只苟且吊着半口气,侥幸地求全这个家。

    顾岐安也知道,好几年了,他都没见母亲从心地笑过了。对外说得好听是一家主母,又如何?

    全部的体面悉数建立在家族以及门楣荣耀上。

    直到夜深,一双儿女费下好大功夫,才算劝好了。

    丁教授答应明朝乖乖住院,一切服从医生。

    顾岐安走前,父亲还在书房煞性子。

    拿问他,“你妈这事眼前算解决了,你自己呢?从年三十到现在,我就没一天见过你老婆,这还有没有体统,王法呢?!”

    “谁定的王法?你?”

    某人直接撂下这句,扬长而去。

    夜阑人静里,沾着露水坐进车子。一轮明月寒丝丝地扣在天上。

    顾岐安难得打开车载电台。他一个人开车更喜欢安静,安静地兜风,凝神才能赶疲劳。所以不管音响还是电台,每次由他开启,都会停在梁昭上次听到的地方。

    眼下,电台里放着首歌:

    你的过往我停滞/减掉自己

    字里行间乘几年/好多风趣

    ……

    我们被告知

    错误是种必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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