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尽山河_第一百八十一章 此间说书人(五)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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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一章 此间说书人(五) (第2/2页)

的官务,举家迁至灵泉乡。

    临走前一晚也还下着雨,只是已是七八月份,大雨滂沱,下得让人心烦意乱。干宝来到供奉干氏家族祖先牌位的祠堂,希望求得一丝心静。

    笙晚为他打伞,送他进祠堂里,按照规矩,下人是不可以进祠堂的。他看着祖父干统的牌位,却是莫名怅然,想到了书斋中的那个少年,想到了那少年反复说出的一句话“天下熙熙,一盈一虚,一治一乱。”

    果然是乱得很呢!

    “败者为寇,所以史官笔下误吗?自己也会这样吗”喃喃自语,就算在祠堂外面的笙晚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但看他那神情也知道那让自己满心钦佩的男子如今有多难受。

    前几年,他寻到了一卷孤本,上面记载的却是汉朝时不为人知的秘辛,就算是写了《史记》的司马迁也不见得都会一直是问心无愧的不是吗?说起来,御史大夫这种人,真的很难做,古今难全吧。

    笙晚将手攥紧,因用力太过而使指骨泛白,令升,说起来,我竟不能为你挣下一片天来安心写史籍。

    他知那站在祠堂前束手而立的男子面对现实有多无可奈何。

    第二日,干宝举家迁入灵泉乡。曾仕吴立节都蔚的父亲干莹早年再是意气风发,如今也是个垂垂老矣的老者,他不得不一个人cao持全部的事情。

    经过书斋时,忽然想起还欠了书斋里那少年《四君子图》的钱,只是如今时局动乱,家道中落,又哪里可以偿还少年。走进去想与之道别,发现书斋已空了,少年同他的书不知去向,只在空荡荡的房间中闻到一股极淡极淡的,白芷的清香。

    干宝无奈,只好走了回去回到马车上,发现那里走一封还未拆开的书信,他怎么会不知道是谁的,那个他从人贩子手中买回来的少年,那个他为他取名为“笙晚”的男子,还笑说“我一向喜欢笙,叫你笙晚可好?可愿意追随我到晚年?”

    笙晚也走了,他在信中说“待以得志,再随君侧”,就算是信也和他的人一样不喜说话,安静如斯。

    干宝在灵泉乡安置了下来,众人忙忙碌碌地打扫宅院,衬得他有些落寞,自己去寻了房间收拾起来。有些东西他不惯让别人来整理,比如他很是宝贝的书籍和他手中写的一些稿子,平日里都是让笙晚整理,如今笙晚走了,他只好自己动手。

    随手翻出了那幅《四君子图》,将它打开,不知道为什么,干宝总有那种感觉,这《四君子图》颜色越来越深沉了,就连他一向喜欢的那几缕月光的线条都是凝重了不少。

    是错觉吧?

    干宝暗衬着,但他自己也知道他不能说服自己。见到卷轴有一处地方沾染上了泥垢,他只好寻了一方帕子,让人打来一盆水,小心地擦拭着。

    “少爷,老爷旧疾复发了,你快去看看吧。”小厮的一句话让干宝似晴天霹雳一般,端在手中的盆从指尖滑落,再反应过来时,盆中的水已经尽数倒在了正打开的《四君子图》上,干宝只怔了片刻,狠了狠心,让小厮带自己去看父亲。

    干莹的确旧疾复发,好在没有大碍,请了大夫针灸几针又熬药喝下方好多了,待父亲睡下,干宝才急忙赶回自己的房中,一个婢女正要擦拭《四君子图》,被干宝呵斥开了,正好雨过天晴,一束阳光射进屋里来,照在图上,他看着无甚变化的《四君子图》,果然只是骗人的东西吗?

    墨画最是不能染上水的,不然就全毁了,这也是干宝一直不敢用水来检验《四君子图》是不是真的是用双胜图工法画的原因。他莫名地喜欢这幅图,也就是说,他不敢赌,实在赌不起。

    今日这样,也是命吗?就像当初少年说的,《周易》他又读懂了多少,若是一知半解,还不如不读的好。

    转念又是一想,不觉说了出来“有没有,是不是有什么重要,有几人能保持原来的初衷呢?”

    正要将已模糊了的画放到外面晾晒,却发现手上的《四君子图》中的月下墨梅缓缓淡去,呈现出了一幅墨竹,竹下的男子一袭白衣,飘逸洒脱,一手拿着一本棋谱看着,一手执白色棋子作沉思状,棋盘上的棋局都可以看得分明,正是一盘已解不开的平局。

    这男子,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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