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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疼自己的爸爸变成了骨灰盒里的一点儿，号称什么都包了的表舅拿了一万块钱说是买坟地，结果再回来的时候一身的酒臭气，说钱不够，得再拿五万，那时候21世纪都还没进呢！猪rou才四块五一斤！他们这座城最好的房子一平米房价才将将过万，现在那里房价都十几万了！她爸爸死了，就像是一只倒下的狮子，所有的兀鹫和鬣狗都想要吞掉他rou，那时候她mama的在干什么呢？

    她mama穿了条白裙子在哭，哭自己，哭命运，哭臭男人说走就走了，哭自己只有一个撑不起家的女儿。

    mama一哭，别人就骂自己，骂自己回来晚了，骂自己一回来就添乱……

    真好笑，mama又哭了，mama每次哭，倒霉的人都是自己。

    韩秀凤女士哭了很久，抖着手抽了纸巾，才说：

    “默默呀，你可不能不管你姥姥，你妈是想让我死啊，她是想让我死啊！”

    “是谁想让谁死？一直想缠着男人还不够，现在还要缠着……”

    门口传来轻响，何雨一边说一边转头，看见“自己”正站在门口。

    何默默是打车回来的，她怕姥姥和mama吵架，没想到回来一看，却是比自己想象中最糟糕的场面还要糟。

    姥姥在哭，mama顶着自己的壳子在凶……

    “你、你跟她说别哭了。”何默默小小声地跟mama说。

    何雨笑了：“你是让我劝她？哄她？”

    “不是……”何默默努力想着言辞，“总不能让姥……她一直哭啊。”

    “为什么不能啊？啊？”何雨觉得现在这一幕真是太熟悉了，她mama哭，别人就让自己劝mama别哭了，谁都一样，默默也一样。

    能不一样么？她可是早早被她姥姥当成了一辈子的指望，可不是得牢牢抓在了手里？

    在一瞬间愤怒到了极致，何雨又慢慢地冷静了下来，像是一根针在她的心里扎了一下，里面的东西“哄”的一声，以为会炸出个红的黑的血的rou的天女散花，没想到，里面竟然是空的。

    当年轻人真的不好，热血容易上头，怒气也容易上头。

    何雨笑了，这次笑得就更好看了一点，她说：“没事了，我劝她。”

    “请注意，倒……”在这个声音响起来之前，一个人一把拽住了她，然后抱紧了她。

    是现在“何雨”。

    是她的女儿。

    这个拥抱带着外面阳光的气息，带着出租车里复杂的气味，带着她们母女用的同款沐浴液的香气，带着她女儿的温度。

    “妈。”何默默把嘴唇凑到“自己”的耳边，她希望自己的声音小小的，没有别人听见，她也希望自己的声音大大的，能把什么东西直接震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