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初见恶魔/噤声/泌乳/乳白色的牛奶糖 (第1/3页)

    我的哥哥捉到了一只恶魔。

    他的房间就在我的隔壁，方便我的进食。

    我是魔女。幼小的、年轻的魔女。

    家族里的魔女们说，我的潜力不能浪费。

    恶魔的房间里满当当地都是书籍，哥哥喜欢看书，也喜欢收集各种书籍。

    很巧，恶魔也喜欢。

    今天是我第一次去恶魔的房间，他自从进来，就再也无法出去。毕竟，恶魔不是人类嘛，不需要人类的食物。

    他已经褪去了衣服，全身都是裸露的。脖颈、手腕、脚腕，都挂上了镣铐，一圈细碎的锁链绕过纤细的腰。

    他好白，这是我推开门看到他的第一印象。不是我经常读到的吸血鬼里那样干枯的死白色，也不是其他年长的魔女们说的病态的白色，他像一具完美的白瓷器，在小窗洒下的细碎的阳光下闪着低调的光泽，很漂亮，很精巧。

    即使我推门而入，他的姿势也没有变化，他双手捧着一本书，两条腿优雅地交叉并在一起，厚厚的书页挡住了他的脸，只是露出一撇浅浅的小巧的嘴唇和角度优美的下巴，好像他不是被诱骗进魔女的城堡脱光了准备成为一个女孩长久的喂养饲料，而是在某个明亮而品味极佳的书房中，享受午后美妙的闲暇时光。

    这样毫无反抗的恶魔，是我见过的第一个。

    我关上门，走到床头，他并没有惊慌，也没有刻意看向我，依旧专注地看着书。

    我知道，捕食者的身份注定无法和他平等地交流，但是我还是问了句好。

    他从书中抬起头转向我，很平静，但是还是有一丝惊慌。他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然后把书放在床边的柜子上。

    这时候我才看清他的脸。

    他的脸和身体一样是泛着光的乳白色，让我想起草药魔女经常调制的一种香脂。

    眼睛是浅浅的紫色……唉，多稀有的颜色，魔女中都很少见。

    他的鼻子不像哥哥他们更有男性的感觉，但是也很挺拔，只是鼻头小巧一些。

    哦……对了，他的头发是淡淡的金黄色。

    我定神看了很久，我想，可是其实只是一小会，或许是这样。因为他已经任由我好奇地摸遍了那有点忧郁的眉毛，高高的，瘦削的鼻梁，凑近摸着他因为太近的触摸而不停扑棱着的浓密的睫毛，他的眼睛好漂亮，像是一汪水，又像玻璃球——是水做的玻璃球。

    他很安静，非常安静，我很想问他，你为什么这么安静，但是我没有，我只是继续，手指穿过他的头发，很舒服，就像在摸细软光滑的丝绸，不是那种干枯的稻草也不是耀武扬威的金黄色，是浅浅淡淡平和的金色。

    我慢慢收回手，我很饿，该吃东西了，我不确定他会不会反抗，能不能喂养我。

    他看着我，在笑。很浅的笑，有点儿悲哀的，又好像在安慰我的笑。

    可是你看上去就只是一个普通人类。

    他看上去的确就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没有恶魔的耳朵，坚硬的角，更没有长长的、光秃秃的尾巴。

    我的力量足以应像他一样体型的成年恶魔，一旦他们在进食的时候反抗——用坚硬的角攻击我，用无力的尾巴缠住我，做垂死挣扎。

    我就会把他们当作一次性的快餐，能吃多少算多少。

    而这只恶魔太诡异了，听话得令我害怕。

    “你不怕我吗。”我问他。

    其实是我在害怕，可是他身边的气氛又那么令人安心。

    他依旧没有说话。

    他只是定定地望着我，微笑着，就像刚刚一样，好像只是一座雕塑。

    然后他轻轻摇了摇头。

    我也许猜到了，哥哥怕阁楼像之前一样吵闹，给他下了噤声的咒语。

    “你不能说话。”我说。

    这次他依旧回报以笑容，颇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

    “我好饿，对不起……你看上去不太像会吃人的恶魔。”

    他坐卧着看着我，但是整个人转向我的方向，然后微微伸出来一只手，好像在邀请我。

    “我不会落入你们恶魔的陷阱的，”我退远了一点。想起刚才说的话，觉得自己好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