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升 (第2/2页)

，望您指点。”刘素新笑眯眯地躬身上前，不高的个头仿佛要埋到地上，一副聆讯的模样。

    欲望、野心、激情以及勃发的朝气从年轻的身体中迸射，扑面而来。程洛钺扫了扫眼前齐整整穿着黑西裤与白衬衫的十几个新人，照例给予了嘱托与嘉奖，同时不动声色地忽略那些时而带着好奇瞥过来的目光。

    这样的目光程洛钺再熟悉不过了，年轻时他也有类似的一双眼睛，只是随着时间的冲刷，如今早不复往昔的热忱。

    年轻，本就应该有无限好奇与野心，只是不知这一茬又一茬提上来的新人，又有多少能走稳这样的一条路？

    程洛钺淡笑着掠过一张张充满朝气的面孔，目光在最后一个人身上逡巡了片刻，眉梢微扬道：“就他吧。”

    刘素新顺着程洛钺的目光扭着身子回头望去，一眼望到了角落里目不斜视静默站立的人，皱眉催促：“阿笙！阿笙！傻愣着干什么，程爷叫你呢，还不赶快过来？”

    被叫到的人怔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新人的敬烟礼落到了自己头上。这怔愣只持续了半秒，队尾的人掩去神色，在其余人各色目光中稳步上前，单膝跪在程洛钺面前，取了事先准备的烟，双手奉上，垂眸稳稳唤了声：“程爷。”

    “阿笙？”

    “是，程爷。狄笙，‘笙歌’的‘笙’。”这声音不似少年人的清越激扬，倒带着几分踏实的沉稳。

    程洛钺探身接过递上的烟，放在鼻尖轻嗅了一下，随意夹在指间赞道：“名字不错，就是不知道你这支‘笙’日后能否在岛上奏出些声响来。”

    狄笙手指顿了一下，将烟点燃后恭谨回复：“多谢程爷教诲。”

    近处的人举止规矩，内敛从容，半跪在地上不似旁人般带着赤裸裸的献媚，亦没有年少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轻狂。这样不卑不亢的姿态放在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身上，自然更为难能可贵。程洛钺方才一眼在人群中选中他，无外乎是被这样的姿态吸引了。

    这人静静站在角落，视线一直垂在脚下半米远的位置，不像旁人时不时偷偷乱瞟四周。而放到近处来看，反而要比在远处更耐看，身形流畅匀称不说，皮肤细腻，额头饱满，眉毛修直如剑，双目沉静如潭，周身透着沉静悠远的气质，倒像是金银窟里未被挖掘打磨的璞玉，清新质朴，别具一格。

    “你不是来见我的么？为什么一直低着头？”程洛钺存了几分逗弄的心思，故作此言。

    半垂的眼睛终于抬了起来，与程洛钺对视的一瞬间，浓黑的眼底像是被投石激起了涟漪，一圈一圈从瞳孔中心漾开，片刻后才终归宁静。

    “对不起程爷，我……无意冒犯您。”狄笙仰着面，压下心头惊讶，努力平静地回话。他没想月升岛真正的主人竟如此年轻，完全不像年近四十的样子。那张面孔撞入眼中时，他着实惊了一下，棕发落拓地半垂在额角，冷白的面上，眼窝较常人更深，然而那双眼睛虽然带着笑，可笑意却未达眼底，反倒令狄笙觉得有些看不透的冷意。

    坊间都传程洛钺的母亲是欧洲的贵族，如今看来倒有几分可信，那种天然从骨子里透出的高贵，绝非单纯的财富积累所能打造出来。

    程洛钺与狄笙对视了片刻，直到那双眼睛重新垂下才笑着拍了拍他肩头：“好好干，皓月不会亏待有能力的人，希望下次见你能给我一个惊喜。”

    “是！谢程爷，我会努力做事。”

    程洛钺笑而不语，他确实期待着新人能为皓月带来不一样的生机，也想知道如狄笙这般看起来禁欲又内敛的人在赌场这样的大染缸里究竟会走多远。

    不过谁也未曾料到，一年后二人的再度见面竟是在这样的场景之下。